百岁毕颐生谈我国第一代动画专业的创立

本期寻访的两位亲历者，别离寓居于南京、姑苏，他们是100岁的毕颐生和84岁的薛企荧，这对师生一起见证了我国第一代动画专业的树立和时间短峥嵘。姑苏美专培育的动画人才，创造出《大闹天宫》《小蝌蚪找妈妈》《九色鹿》《哪吒闹海》《雪孩子》《天书奇谭》等一批经典。尽管用后来的眼光看，动画科的课程和师资组织略显粗糙，但它是我国高校中第一个动画教育的模版，对后来的动画教育颇有启示和影响。

在系列采访中，薛企荧先生是仅有还会哼唱《姑苏美专校歌》的一人。当他唱起校歌，听者似乎走进了梦一般朴实夸姣又仅有短短30年的姑苏美专。

七十岁时的毕颐生

2019年，《哪吒之魔童降世》横空出世，掀起久别的国产动画片热潮；宫崎骏动画经典《千与千寻》也初次被引入我国内地。手绘很多经典的宫崎骏，上世纪八十年代到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朝圣”，他的老友高畑勋相同曾深受我国动画感染。

回想我国动画经典，人们大多知道万氏兄弟（即万嘉综、万嘉琪、万嘉结、万嘉绅，从事动画作业后均运用自己的号，即籁鸣、古蟾、超尘、涤寰，其间以万籁鸣成果最高），不知的是，在很多经典反面，有一批姑苏美专结业生的身影，更不为人知的是，兴办于1950年9月的姑苏美专动画科，是我国现代艺术院校中设置的第一个动画专业。

印有“苏美专动画科”的电影胶卷

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制《哪吒闹海》电影胶片1979

我国第一部水墨动画片《小蝌蚪找妈妈》的美术辅导、《九色鹿》的导演钱家骏（1916-2011）；《大闹天宫》《哪吒闹海》《雪孩子》《鹿铃》《天书奇谭》《三毛流浪记》等动画片的首要原画师陆青（1928-2017）；导演《没牙的山君》并为《自豪的将军》担任原画师的浦稼祥都出自姑苏美专动画科。

2007年4月7日，薛企荧（左）与校友罗尔纯（1930-2015）摄于姑苏沧浪亭。

在采访中，记者寻访到动画科创立时的素描教师、本年100岁的毕颐生，和1950年入读于该专业，本年84岁的薛企荧。这对师徒相识至今现已67年，现在生活在南京和姑苏。

迪士尼首席动画师与姑苏美专

1926年，梅雪俦与万古蟾在迪士尼动画片启示下，制造出我国第一部动画影片《大闹画室》。民国十六年（1927）九月三十日《申报》有记：“梅君昔在美国时专学此种活动画片于纽约百代公司……大闹画室片中悉数技巧，皆有梅君专注擎划，并由其导演悉数，万君为国内名画家，此片之图像悉出其手。”其时，这部动画不只颤动我国，还发行到美国。1935年，万氏兄弟制造出我国第一部有声动画片《骆驼献舞》，1941年，他们又联合完成了我国第一部动画长片《铁扇公主》。尽管起步落后欧美近二十年，但其时的我国动画艺术简直比肩国际一流水准，并且产生了万氏兄弟、梅雪俦、杨左匋、秦立凡、钱家骏、范敬祥、特伟等一批动画人才。

杨左匋曾担任迪斯尼公司特效动画部主管兼首席动画师，参加制造了《白雪公主》、《小飞象》等动画著作。

杨左匋曾担任迪斯尼公司特效动画部主管兼首席动画师，参加制造了《白雪公主》、《小飞象》等动画著作。

在这几位我国动画前驱中，杨左匋与姑苏美专颇有根由。依据朱远如在《姑苏美专动画科史考》一文中的考证，杨左匋是我国近现代闻名美术家，兼通音乐，曾于1919年与颜文樑等人在姑苏兴办了美术画赛会。早年，杨左匋受聘于英美烟公司，任图像规划师，编缉的《门德尔松的春之歌》被华特·迪士尼发现后，被聘为迪士尼作业室特技动画部首席动画师，后来又参加制造了《白雪公主》、《小飞象》、《小鹿斑比》等多部动画片。

据毕颐生回想，颜文樑兴办姑苏美专后，杨左匋曾担任过他的帮手。作为一位研讨并且制造动画的专业人才，杨左匋的动画艺术与思维，必然对颜文樑产生了影响。

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制《大闹天宫》电影胶片1979

上海是我国美术电影作业的诞生地，1950年3月，上海电影制片厂美术片组建立，特伟是首任组长。姑苏美专接近上海，不只能接收到关于动画的最新消息，也可以接触到职业俊彦，这些关于兴办动画科都是有利条件。例如，特伟就曾到姑苏美专动画科讲学。

我国动画教育启蒙之路

“一所校园办得好或欠好，首要要看办学初衷是什么，”毕颐生说，“姑苏美专的起点，是用艺术为社会服务。这句话人人会讲，实际上要看能否做到。姑苏美专便是凭这点在社会安身的，比方建立了动画科。在办学方面，颜老总是挖空脑筋，这是他和人家很不同的当地。”

毕颐生 《乐山大佛》油画

为兴办动画科，颜文樑先在美专学生中物色人才，培育和引导了对动画艺术颇具才干的钱家骏从事这项作业。经过多年研讨与实践，钱家骏成为前期动画作业中卓有成果的动画专家之一。

1935年结业于姑苏美专的钱家骏，抗战期间就创造过宣扬动画，一切的底图都是他亲手绘出。据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职工回想，钱家骏在创造动画片时，总是自己揣摩和处理难题。比如，制造动画片需求在赛璐璐上制造很多草稿。赛璐璐不同于一般的纸质材料，需求购买进口颜料来上色，并且颜色上完后十分不易枯燥，即便枯燥也简单开裂。钱家骏便自己试制颜料，终究制造了一种速干并且作用耐久的颜料，这是他关于我国动画的一大奉献。

在一篇回想性文章《谈谈动画专科的状况》中，钱家骏写道：“1949年11月，我和范敬祥、杨祖述、毕颐生、吕敬棠、吕晋等人在姑苏美术专科校园和校长颜文樑商谈该校预备建立动画专修科（简称动画科）有关事宜。”

1950年7月22日《新姑苏报》刊登了姑苏美专招生广告，其间就有接收“二年制动画科（电影卡通科）重生”的条目。9月，动画科正式开班。1936年出世的薛企荧，这年十四岁，他在姑苏乐群中学美术教师、也是姑苏美专创始人之一的胡粹中的主张下，报考了姑苏美专，成为动画科第一届学生。

作为一门全新学科，教育形式毫无学习，课程设置彻底依托探索。钱家骏经过你自己研讨和拍照动画的经历，整理出两本教材《动画原理》和《动画线描》，这两本书是我国动画教育的启蒙教材。

毕颐生 《阳光普照杏坛》油画 著作由我国美术馆保藏

钱家骏、毕颐生等4位教师支撑起美专动画科悉数专业课程，包含素描、线描、造型根底、动画概论、电影知识、颜色、布景、电化教育、电影概论和有用美术。

毕颐生 《碧湖山影》油画

毕颐生是姑苏美专有用美术科1936年的结业生，拿手素描和油画，他曾与钱家骏一起参加过抗战动画的制造。教育中，他结合动画的特色，在素描基本功的根底上，要求学生把握用线条来刻画造型的才能，也便是线描。由于在画动画时，对人物或物体的明暗联系要求并不严苛，相反，是要可以精确地用线条来表达形状和特征。在学生薛企荧看来，这正是毕颐生受人敬重之处，“好教师不是拿自己的爱好规划课程，而是从需求动身。”

薛企荧 素描《西双版纳傣寨小景》

薛企荧 素描 《皮手套》

薛企荧用“两全其美”描述动画科的办学。其时新办专业，靠节省经费和收取膏火是远远不够的，姑苏美专动画科师生就为上海市卫生局制造动画卫生教育片，拍照了《病菌》等三部动画，“这样就处理了一部分办学经费，”薛企荧说，“别的，家庭经济困难的学生，还可以终究靠动画制造拿一点酬劳。所以，美专不只把学习和生产实践结合起来，也为学生处理经济问题。”

姑苏美专用具 放映机 20世纪30年代

当年姑苏美专动画科制片室的条件十分粗陋，只要几把椅子、灯和一部镜头只要16毫米的简易开麦拉，尽管如此，颜文樑、钱家骏们仍然探索出一条簇新的路途。尽管以后来的眼光看，动画科的课程和师资组织略显粗糙，但它是我国高校中第一个动画教育的模版，对后来的动画教育颇有启示和影响。

1952年，全国高校院系调整，动画科全体师生与南京金陵大学影音部、苏南文明教育学院的电化教育专修科兼并，建立了大专体系的中心电影局电影校园，即后来的北京电影学院。

从1950年创立至1952年，姑苏美专动画科实际上只是存在了三年，两届结业生大都被分配入上海电影制片厂、八一电影制片厂等单位。在上海电影制片厂美术片组（即后来的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作业的，除了动画专业结业生，还有姑苏美专其他专业的多位学生。

拾遗

在“口述·姑苏美专”系列，总共寻访了六位姑苏美专的亲历者——总是将透视挂在嘴边的美专沪校时期学生陈徵，被书本里的伦勃朗引向油画路途的曹有成，创始人朱士杰次子、终身从事艺术教育的朱曜奎，年逾九旬仍笔耕不辍的美丽“校花”董蕾，以及我国第一代动画专业教师毕颐生和他的学生薛企荧。六篇报导或可稍稍勾勒出一所远去的“罗马大楼”里的往事。

行文到此，仍有一些琐屑令人难忘——

1951年，薛企荧在校园见到颜校长，咱们逐个敬重地叫道：“颜校长。”颜文樑谦逊地允许回应，并说：“天色已晚，看不见咱们。”薛企荧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是“十分抱愧，我无法看清你们，但我会记住你们对我的善意”。

1980年，颜文樑在沧浪亭与谢孝思、周迅、薛企荧、钱延康等合影

上世纪七十年代，不少颜文樑弟子结业后仍会到教师家请教，“那时，颜师已是高龄而寸步难行，但仍亲身翻箱倒柜，取出历年画作，逐个解说，数个小时，不见倦色。到了离别时间，颜师行路磨蹭，已脚不能离地，但总是坚持送至门口，挥手致意，直到不见踪影刚才回屋。因而几位常常在他家中的，于心不忍颜师相送，都相约忽然起立，疾步出门而去。”

姑苏美专注任事务主任储元洵，后来绝少被提起，但“门槛精到九十六”的他，为校园克勤克俭到毫厘。精深笔法的他不教绘画，却兼教国文，可以用宜兴话教学《阿房宫赋》。在校园举办的一场控诉日帝罪过大会上，只要储元洵注意到讲台上安置的盆花，神态庄重地把花搬下讲台……后来，已被逼离校的他故地重游，见到薛企荧，上前摸摸薛的衣服说：“那酿穿得介单薄？”

记者曾拨通姑苏美专创始人胡粹中先生后人电话，却未能取得采访时机，只知胡粹中水彩功夫一流，惯以极细心的铅笔稿为底，可令施色飞快精确无犹疑。他练习学生素描时，将铅丝一弯，挂上墙头，待学生画完，再取下铅丝比对……

姑苏美专1933年的结业生钱延康，结业后曾执教于上海市行知艺术校园美术系，后至湖北武汉从事教育和创造。在陈徵先生家采访时，记者在相片上“见到”了钱延康，他在相片反面写着，“陈徵学长留念 钱延康敬赠 于家庭病床上”，落款为1999年4月2日。寄出相片不久后，陈徵的老校友，老朋友，曾亲历姑苏美专最光辉时期的钱延康病逝于沪上。

1999年，钱延康寄给陈徵的相片（正面）

本年是姑苏美专建立97周年，三年后才是一百周年的留念。鉴于在世校友人数日益减少和白叟身体健康状况，因而提早对部分校友进行了采访。

本年四月，在姑苏采访薛企荧教师时，他是六人里仅有还能哼唱《姑苏美专校歌》的一人，当他捧起歌词，演唱由颜文樑作曲，黄觉寺填词的校歌时，咱们似乎一起回到了那座绿荫如画的沧浪亭和寄托过很多艺术之爱的罗马大楼。

《姑苏美专校歌》

其一 卓哉我校

卓哉我校树中华，广厦庇才众；孕育中西集诸艺，学事务专攻。君看沧浪之水清，流无量！

其二 忠勇为学

壮哉我校树亚东，湖山灵气钟；为学及时须忠勇，前贤是式从。君看沧浪水兮动，涌涌涌！

其三 联合精力

美哉我校气候新，出路无限进；洁我集体振精力，雄飞畴与伦。君不见沧浪之水清，进进进！

其四 我爱我校

我爱我校作业宏，文艺遍群众；热血沸腾具专心，荆棘奚堪侵。君看沧浪柏青翠，节劲雄！

（本专题参考材料：“沧浪画展——36年回想展”展览画册、《姑苏美专研讨》、《黄觉寺文集》、薛企荧著《阳光旅途》、《沧浪掇英——姑苏美专建校八十六周年留念专辑（1922-2008）》、姑苏美术馆馆刊《艺浪》、《朱士杰画选》、冉伟严著《年月丹青——朱士杰、朱曜奎父子传》（文稿）。本文部分材料来源于朱远如编撰的《姑苏美专动画科史考》。）